老年人作为一个有别于其他年龄段的群体，基于其生理、心理和社会经济地位等方面的特征，会对我国股票市场产生一系列的影响。

人口老龄化对我国股票市场的影响分析

上海交通大学管理学院    陈成鲜  王浣尘

在我国金融业快速发展的今天，股市投资的理念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渗透到社会中的各个阶层，越来越多的人与股市发生密切的联系。老年人作为一个有别于其他年龄段的群体，基于其生理、心理和社会经济地位等方面的特征，会对我国股票市场产生一系列的影响，这些影响正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趋势而日显突出。
我国人口老龄化的特点
随着我国经济的迅速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逐渐提高，老年人数的增长和人口日益老龄化已经成为整个社会普遍关注的社会现象。
所谓人口老龄化，是指老年人数量在总人口数中的比例逐渐上升的过程。按国际通行的标准，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或65岁以上的老年人口在总人口中的比例超过10%或7%，即可看作是进入了老年型地区。我国人口老龄化已是不争的社会现实。截止1999年底，我国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数已达到1.28亿，占总人口的10.18%，按照国际上通行的10%的标准，我国现已迈入了老龄型国家的行列 。
人口老龄化分为“底部老化”和“顶部老化”两种情况。“底部老化”是出生率持续下降，导致少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不断降低造成的；“顶部老化”是老年人口死亡率大幅度下降，导致老年人口比例不断上升引起的。
我国的人口老龄化与发达国家的人口老龄化有生成原因、老化进程和后果的不同。我国的人口老龄化带有超前于经济发展的特征，是在生产力还不发达的特定历史条件下，通过实行计划生育，出生率大幅度下降而迎来的人口老龄化，属于“底部老化”。我国由于人口规模还在膨胀，后备劳动力资源供给大于需求还将长期存在，因而不会出现劳动力不足的问题；抚养负担将逐渐由老、少的“两头沉”向老的“一头沉”过渡。
我国人口老龄化的特点主要表现在:
1.老年人口规模大，增长速度快。
由于我国人口基数大，加上二十多年改革开放，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医疗卫生条件得到明显改善，人口预期寿命日益延长，老年人口逐年增加。我国已成为全世界老年人口最多的国家，其老龄化速度也高于世界平均和欧美各国水平。我国人口年龄结构从成年型进入老年型仅用了18年左右的时间，与发达国家相比，速度十分惊人。法国完成这一过程用了115年，瑞士用了85年，美国用了60年，英国用了45年，最短的日本也用了25年。
2.老龄化进程与经济发展不同步。
我国人口老龄化是长期严格控制人口增长，计划生育作用的结果，因而形成老龄化进程超前于经济发展。发达国家的老龄化是同经济发展基本同步，伴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而产生的，因此它们具有对老龄化的承受能力。当这些国家的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到7%时，人均国民总产值一般在1万美元以上，同时由于老龄化速度慢，有一段较长时间准备和适应。我国进入老龄化国家时，人均国民总产值仅为800美元，发达国家的人口是先富后老，而我国则是未富先老。
3.老龄化程度在区域分布上不均衡。
在东部经济发达地区和大中城市，人口已经进入老龄化阶段。如上海市老年人口2000年已达238万，占总人口的18.5%；北京2000年老年人口为188万，占总人口的14.6%。而在中西部地区，人口老龄化的程度低于东部。此外，城市人口老龄化的速度快于农村。主要是人口控制政策和生育观念的原因，城市育龄夫妇基本上只生一个孩子，农村则多数是两个孩子。随着农村越来越多的青壮年携带子女流入城镇，城乡老龄化的程度正在接近，农村人口老龄化的问题也愈加突出。
4.老龄人口高龄化趋势十分明显。
在人口学中，60～69岁为低龄老年人口，70～79岁为中龄老年人口，80岁以上为高龄老年人口。我国高龄老年人口以每年5.4%的速度增长，高龄人口已从1990年的800万增长到2000年的1100万。高龄人口丧偶和患病的机率高，高龄女性多于男性，高龄老人生活自理能力差。因此，他们不仅需要经济上的供养，而且需要生活上的照料。
人口老龄化对我国股票市场的影响
1.人口老龄化将使股票市场中劳动适龄人口的投资资金减少。
(1)抚养老年人口的因素导致劳动适龄人口投资股市的资金减少。
人口老龄化的一个明显的负面影响是导致老年抚养系数上升，即老年人口同劳动适龄人口的比例上升。以上海市为例，根据华东师范大学人口研究所的预测，上海市15～59岁常住劳动适龄人口抚养60岁及以上常住老年人口的老年抚养比将由2000年的20.6%上升到2025年的58.5%、2050年的90.1%，其中峰值为91.3%(2047年)，比2000年增加70.7个百分点；15～64岁常住劳动适龄人口抚养65岁及以上常住老年人口的老年抚养比将由2000年的15.0%上升到2025年的38.3%、2050年的65.5%，其中峰值为65.9%(2049年)，比2000年增加50.9个百分点。
由此将导致每个劳动适龄人口必须负担更多的无产出却有消耗的老年人的生活，使家庭负担加重。就社会而言，在中国目前现收现付的养老金制度(即从劳动适龄人口工资中按比例提取养老金，支付现在的老人养老，而现在的劳动适龄人口将来年老后，又是从将来的劳动适龄人口工资中提出养老金)下，当老年抚养系数不断提高时，就意味着当前产出中更大份额需无偿提供给老年人消费，而创造这些产出的劳动适龄人口所得相应减少，生活水平下降。
深沪两市中的开户数中劳动适龄人口占了非常大的比重，劳动适龄人口的资金构成了我国股市中个人投资者资金的绝对多数。而人口老龄化的情况使劳动适龄人口富裕积累的资金中可能成为股市投资的部分将会相应减少，从而对股市产生一定的影响，虽然具体的数目很难计算，但总的趋势是这样的。
(2)保证自身养老需要的因素使劳动适龄人口投资股市的资金减少。
Modigliani和Ando(1960)的储蓄生命周期理论表明，金融资产构成比较重要的决定因素是年龄。美国的证据完全支持这一论断。处于年龄构成中较低的1/3家庭往往没有什么净资产，因为他们几乎没有机会进行积累。然而，由于他们需要实物资产，他们就必须依靠资产和人力资本作为抵押来借款。他们的净债务大约为净资产总额的70～80%。在中年阶段，家庭进行净值积累和偿还债务，名义资产有了一定程度的增长，但他仍然是净债务人。到了老年阶段，财富不再增长甚至减少，债务也在减少，而名义资产则在迅速增加。因此，老年家庭组成为社会的债权人。因此，当未来消费预期增加时，现在的储蓄倾向必定增强，也即减少消费。这种个体行为表现为社会现象时，尽管利率一再下降，而居民储蓄却稳步上升，其中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人们出于养老动机而牺牲了当前的消费。
由以上分析可知，人口老龄化将导致储蓄不断增加，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消费的倾向。同时，中国人的传统观念是把资金存在银行里，几乎没有风险，而中国股市的现状让人们感到了强烈的投机性和巨大的风险，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将自身的资金存在银行里，而不会把资金放在股市里。这就形成了如下情况：越来越多的未到达老年人年龄的人们为了将来养老而将资金存在银行里，而不放在股市了，更有可能将已经放在股市的资金取出后存在银行了，使得我国股市的资金后备补充不足甚至减少，对我国股市将产生严重的影响。对这一情况要提早研究，制定政策，以保证我国股市的可持续发展。
2.人口老龄化使未来的老年人口投资于股市的资金增加。
以上海市为例，据第五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在上海的常住人口中，65岁及以上人口占全市总人口的比重已达11.5%，户籍人口中65岁及以上人口占全市总人口的比重为14.0%。上海市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预测，本世纪20年代上海人口老龄化达到高峰，峰值年份在2030年，到时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占总人口的比重将达到33.7%，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占总人口的比重将达到28.1%。这说明本世纪20～30年代，老龄化的程度将急剧加深，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将比现在增加一倍以上。
我国股市的现状表明，60岁以上的老年人在沪市投资者开户数中所占比例虽然不大(2001年仅为7.03%) ，但如果将比例增加一倍，将达到14.06%，这也将构成我国股市投资者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根据储蓄生命周期理论，老年人奋斗一生后将由净债务人变为净债权人，储蓄的倾向会下降，而消费的倾向将增加。随着我国股市的不断规范和发展、人口整体教育水平的不断提高和投资者教育活动的不断开展，老年人的投资理念将不断地向健康的方向转变，将可能有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将手中资金的一部分投资于股市，这将成为我国未来股市的后备资金，我国股市未来的资金将越来越多，为股市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3.人口老龄化引发的人口流动等因素对股市的影响。
人口老龄化的趋势使人口的年龄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总人口数基本保持稳定不变或增幅较小的情况下，劳动适龄人口的比重将有较大幅度的下降，这将严重影响社会的发展。为保证社会的整体可持续发展，很多城市制定了引进人才的具体规定，以满足劳动适龄人口相对不足的状况。而人口流动的结果将对我国股市的发展产生一些影响。
人口流动的状况从上海市的具体情况中可见一斑。上海市自改革开放以来，流动人口的规模日益扩大，至1993年达历史峰值以后到1997年间有所下降。2000年上海市首次进行了外来流动人口普查，普查数据表明：2000年11月1日，全市外来流入人口总量达到387.11万人，比1997年的237万人增长了40.3%，上海的外来流动人口总量达到了一个新的峰值。外来流动人口在一定程度上对上海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但其中大多数人是盲目自发地流动，对上海市常住人口的就业也产生了很大的冲击。在未来的上海市的发展过程中，政府部门将制定政策，使外来人口逐渐有序、自觉地流动。
从外来流动人口的年龄构成来看，外来流动人口主要集中在年轻人。2000年全市外来流动人口中，20～34岁的青年人占一半以上，达54.1%；15～59岁男性和15～54岁女性的劳动适龄人口占了绝大多数，比重占到86.1%。其中，经济型外来流动人口中这两种比重则更高，20～34岁的青年人占63.1%，劳动适龄人口占了98.8%。从外来人口的性别构成来看，387.11万外来流动人口中，男性为223.02万人，占57.6%，比1997年下降了6.9个百分点；女性为164.09万人，占42.4%，上升了6.9个百分点；性别比为135.9，比1997年的181.4有较大幅度下降 。
从外来流动人口的整体素质来看，由于农业生产力的提高，从土地耕种中解放了大量的劳动力，农村人口相对过剩，因此，来自农村地区的农业人口必然成为了流动人口的主力军。普查数据显示，外来流动人口中有85.3%的人是来自农村地区的农民。高比例的农业人口势必产生外来流动人口文化素质较低的现状，在6岁及以上的外来流动人口中，有55.2%的人接受过初中教育；29.9%的人是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而高中和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的比重仅为14.9%，比上海市常住人口的文化程度低了很多。
人口老龄化所引发的劳动适龄人口比重的减少将使政府及早制定政策，并针对外来流动人口的具体情况进行调控，同时也必将对股市产生一系列的影响。
外来流动人口中的绝大多数人是青年人，这与股市个人投资者开户数中青年人占较大比重的情况相符；外来流动人口文化程度较低，这也与股市个人投资者开户数中多数人文化程度较低的情况相符。由此可见，外来流动人口的具体情况与我国股市中个人投资者的情形在一定程度上很接近，因此，这必将对股市的方方面面产生影响。
外来流动人口多数年轻力壮，能够吃苦耐劳，经过一段时间的劳动，会积累一定的资金，除去给家里提供必需的生活资金和其本身的生活费用外，还会有一定的盈余。若干年后，当这部分流动人口稳定下来，就有可能考虑进行投资，这样其中的一部分人就有可能将自身的积蓄投资于股市，虽然资金数目可能还不是很多，但按照此种趋势，将会对我国股市产生积极的作用。而外来流动人口文化程度较低的局面对股市的长远发展提出了严峻的挑战。由于历史原因，我国股票市场成立的时间很短，且个人投资者的文化程度总体较低。我国现在正在开展范围广、形式多样的投资者教育，力争尽快把投资者的文化程度提高到较高的水平，但文化程度较低的外来流动人口一旦进入股市，将会给未来的投资者教育提出挑战，从而使得证监会、交易所、证券公司等各方面必须根据具体情况进行预测分析，保证股市的健康发展。外来流动人口大量涌入城市，一部分人将在证券公司的营业部进行开户、交易等业务；同时，城乡差距的不断缩小、城镇化步伐的不断加快，使一部分农村人口富裕起来，而且这部分人将会越来越多，也需要一些证券公司把营业部设在农村。因此，证券公司更应积极进行这方面的研究，根据人口流动的具体情况对业务网点进行最合理的分配。
政策建议
1.根据人口老龄化的具体情况和未来趋势提早进行深入研究。
根据各个地区人口老龄化的不同情况，对人口老龄化的趋势进行预测，并对老年人手中资金的主要去向进行追踪预测，对老年人比重增大后在股市中新开户的人数及资金量进行细致的分析。将老年人划分为一个群体，根据其年龄和收入因素对股市个人投资者进行细分，制定针对性的策略。
根据人口老龄化所导致的人口流动等方面的因素对我国股市的影响进行研究，对外来流动人口进入股市投资的情况进行预测，并针对外来流动人口整体文化素质较低的情形出台针对措施以提高股市投资者的文化程度，使股市健康地发展。
2. 根据老年人的具体情况提供个性化服务。
人口老龄化影响到我国股市的顾客基础，未来的股市的分析家必须认识到人口结构的变化对股市业务设计的影响，要重点强调老年顾客最关心的个性化服务，如安全性、便利性、快捷性等方面。
在金融业发达的国家，越来越多的老年人通过金融机构来解决自己的理财问题。虽然我国的老年人还没有像金融业发达国家的老年人那样意识到或借助金融机构来打理自己的财产，但是他们在理财方面的金融需求已经是客观存在的了。我国6000多万的股市个人投资者中老年人占有相当的比重，由于老年人精力有限、知识更新较慢，因此，相对于中青年个人投资者，他们更希望在证券投资专家的指导下进行股票投资，以确保获得稳定的投资收益。这就要求我国股市的各个有机组成部分都要加快金融创新的步伐，为广大的老年个人投资者提供更好的个性化服务。
3.设立老年人服务窗口，提高服务质量。
现在，各个证券公司营业部已经普遍意识到，客户对营业部质量的期望值在不断提高，人们对提供给他们的服务有希望更加完美的要求，而老年人尤其如此。老年人对所有服务方面的要求都非常高，其中主要注重服务的速度、职员的服务态度、股票交易的正确性、营业部的营业时间的长短及便利性等方面。在竞争环境日益激烈的今天，各个证券公司也清醒地意识到客户基础的重要性，因此，证券公司应不断提高自身的服务质量，将服务质量的要求贯彻到业务的每个层面，尽最大努力满足老年人的需求。
4. 对老年人开展行之有效的股市投资者教育。
老龄化的趋势使得老年人在股市个人投资者中的比重将大幅上升，成为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证监会、证券交易所、证券公司、中介机构等各个方面应当根据实际情况大力开展老年人股市教育的专题讲座，为老年人详细解答股市中的有关问题。高等院校、科研机构、上市公司等也要参与其中，使其成为一种全社会的自觉行动。老年投资者教育不仅要让老年投资者接受证券投资基础知识的培训，还要对老年投资者进行更高层次的理论学习，如接受财务知识的培训、聘请专家学者开设宏观政治经济形势讲座等；更重要的是，必须使老年投资者接受投资心理学的教育，通过典型案例剖析，倡导正确的价值观和投资理念，让老年投资者了解各类非理性行为产生的根源和危害，以及违规机构对老年投资者心理偏差的利用，从而使其在投资活动中自觉防范各种证券欺诈和投资风险。                         ■
[本文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9990580)、上海市教委重点学科研究项目“决策中的复杂性研究”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