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流的证券公司将投资者的利益置于最高位置，高于经纪人，高于公司，高于行业。世界一流的证券公司确信，这是它确保自己长久繁荣惟一能做的事。
客户的利益就是券商的利益
李 为 水东流 译
今天，我在这里汇报工作的进展，并继续推进这一重要的事业。这件事如此重要，我打算在今后的任职期间，每年都发表类似“执业状况”的演讲。假如有人不同意我的想法，我有兴趣听听你们的意见。我想，在这个房间里，如果说有某样事情是大家都同意的话，那就是我们都有一个共识，即投资者利益之所在，也是券商利益之所在，它们是相同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使这两方的利益更相近。
为有助于实现这一目标，我想与大家共同讨论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不是几个季度的计划，也不是今后几年的计划，而是未来几代人的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是持续提高证券行业的执业标准，也是我们的使命。计划的主要内容都是大家熟悉的，我认为首要的是三个基本问题：其一，不仅仅要继续减少并消除券商与客户的利益冲突，更要把这种努力推向新的、更高的层次。其二，良好的投资者教育十分重要，见多识广的投资者会促进券商与证券公司更出色地去工作，从而使行业的专业责任也得以提高。其三，证监会与自律组织必须制定某些标准。对那些视监察为麻烦事或视监察为马后炮的公司，我们将采取必要的行动，以加强实际的监管能力。
提高从业标准
在座的每一位都清楚为什么提高从业标准很重要，但今天，其重要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突出。谈到投资的作用，多数美国人通常考虑三个目的：有一个家，让子女受良好的教育，过体面的退休生活。这几点不断地被人们提起，以至有时听起来像咒语而不像目标了。但是绝不能忘记，要实现这些目标，与前几代人相比，我们将面临更多的困难。数以百万计的家庭，在为基本的理财安全担忧。出于生活的压力，许多人认为投资或许有助于未来之需。长期的牛市不仅是吸引了许多人，而且还造就了一窝蜂的局面。1980年，18个家庭中有一个投资证券，现在三分之一以上的家庭投资。
大量涌进的美元给证券业带来了丰厚的收益，对此我不作评论。但是这些美元代表了一种柱状图或损益表无法传达的东西：它们代表着成千上万个正直勤劳之人的辛劳、汗水和泪水。华尔街招揽他们作为客户，接受他们的金钱和信任，也就是揽来并接受了令人畏惧的责任，对我们的人民未来的责任。随着责任的增大，你我的工作，就是确保证券业更勤奋、更有效，更值得去承受这份责任。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我今天将这些想法告知你们。
利益冲突
提高从业标准的计划中，第一方面是大家都熟悉的经纪人报酬问题。我们一定要全力减少或消除纪经人与其客户间的利害冲突。毫无疑问，因为我们关注这一问题，使其具有了很大的改进。1995年证券业关于报酬方式的报告，在改变关于这些问题的看法上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关于经纪人的酬劳问题，该报告阐述了一系列具体的最佳做法。这些做法不是务虚的、仅仅写在教室黑板上用来讨论的计划，而是经实际检验了的做法，是被全国令人尊敬的券商们接受的做法。许多证券公司赞同这份报告，赞同报告提出的最佳行为标准。证券业协会也赞同它们，并将这些标准纳入一个刊物中，明确了几个方面的最佳行为。
事实上，报告最持久的成就可能是最易让人忽视的。报告中，券商承认这些利益冲突的存在。更为重要的是，券商自己制定了具体时间去减少或消除它们。去年我曾写信给证券公司，希望得到他们在实行最佳行为标准方面坦率而可信的进展评估。我的问题并不广泛，但是从我得到的答复和其他报告看，我认为我们已掌握了事情的全貌和问题所在。
好的方面是，取得了许多值得监察人员和经纪人骄傲的成绩，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第一，对进入这个行业的新人支付固定薪水，包括持续的培训和辅导期，通常会有两年时间。这会减轻经验较少的经纪人获取佣金的压力。
第二，证券公司制定了禁止单一产品和短期销售竞赛的政策，如果这些政策得以执行，就可以消除危害投资者的动机。
第三，不论对于自己的产品或是其他公司的产品，不论是直接销售或是代理销售，证券公司都实行相同的补偿率，这也同样能消除经纪人提供诱导咨询的动机。
第四，更多的证券公司将酬金基础建立在客户资产管理的成功与否上，而不仅仅建立在新的销售数额上。
我赞同你们在实施这些重要政策时所做的努力，你们对于最佳行为的承诺是这一进程的关键。特别有意义的是，这些意味深长的变化未凭借监管过程就发生了。显然，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很多很多。
十分清楚，在某些时候，压力会迫使证券公司采取一些常用的方式以取得短期利益，从而放弃有益于长期目标的最佳行为。例如，预付佣金这种做法，当从竞争对手挖来高绩效的经纪人时就常常使用。
我注意到，报告公布后，仅有一家证券公司禁止采取并坚持不预付奖金。在报告公布前，有几家证券公司已持有这一政策，值得称赞的是他们始终坚持这样做。有一家证券公司采用了一个禁令，但令人遗憾的是，附加了一条例外条款，这条款则完全推翻了自己的规则。在不对有经验的新员工加速支付方面，我们也取得了较大的进步，虽然压力在增加并向后台转移。
9家公司中有4家禁止加速支付。一家没有明文禁止，但绝少使用。另一家采取了禁令，但一年后，因为所谓竞争激烈的原因，遂改初衷，放弃了。最后要说的是，一家公司使用了加速支付，但政策设计的目的是让经纪人有一个合理的过渡，而不是让其捞取横财。无论是提前预付或是加速支付，我都不喜欢，这并不是为了吓唬任何听我说这话的人。
一旦滥用它们，证券行业的信誉便会丧失。我还不是唯一计较此事的人。真正计较此事的人是经纪人的客户，但客户对这两种行为还没有发表意见。他们没有表态，据我所知，是因为没有一家有上述行为的公司对其客户披露过有关信息。
1995年的报告曾叙述到，有意义的信息披露“是经时间检验过的保护投资者利益的方法”。披露提前预付，报告说：“可以引导客户更好地决策”。
但是，披露提前预付不是推荐的最佳行为，为什么？因为从定义看，一项最佳行为，至少要有一家公司对此披露。但是1995年没有一家披露，今天也没有一家披露。
当客户的经纪人离开一家公司到另一家时，经纪人如何向客户解释呢？通常他们对客户说些诸如此类的理由：“我离开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新公司可以提供我更多的研究资料，帮助我更好地为你们服务。”我们不能容忍这种欺骗，客户仅被告知一个大故事中的一小部分。令人庆幸的是，全国交易商协会已开始处理此类问题。上周我请协会进行检查，看一看提前预付、加速支付或经纪人付酬的其他形式是否造成内在的冲突。如果有冲突，我建议要求公司对客户披露，如果没有解决办法，便统统禁止。
我也在关注与付酬有关的其他几个问题。在付酬行为报告中有一项未特别提及，你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可能从未想过，在一些证券公司中，投资者在12月份买卖证券会面临比其他时间买卖更大的风险。因为某些经纪人付酬方式的原故，这在理论上是可能的。你们曾记得《不要买星期一制造的车》这本书吗？因为周一的旷工率甚高，以至影响了周一生产的汽车质量。许多证券公司的付酬方式基于累进比率，经纪人得到他们所赚佣金的百分比。随着其佣金数增长，他们便能按更高的比例付酬。这个递增的比率便成为产生更多交易的刺激物。我不想责备谨慎的激励，但是有的累进方式必然导致利益冲突。有的累进方式不仅是对超额完成部分的奖励；相反，是对全年所有的销售都追溯性地使用较高的比率。假设今天是12月27日，你今年以来已吸收了27万美元佣金，你的付酬率是35%；但是如果你的佣金到12月31日提高到30万美元，你的付酬率将达到38%，并且是按全年数。计算一下，结论是：如果这个经纪人在4天之中能吸收另外的3万美元，他或她则会赚取除了标准佣金之外的9000美元的意外之财。
这种刺激不仅对卖股票造成强大压力，对卖出任何产品都会造成强大压力。除非一个公司的文化很强并无懈可击，否则经纪人很难抵御住这种诱惑。我们必须使经纪人远离这种诱惑。我已让全国交易商协会调查这个问题，作为对付酬行为报告的响应。明年的此时，我希望向大家报告在消除这些刺激手段方面我们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投资者教育的工具
提高从业水平计划的第二个方面，可能令你们有些惊奇，这就是促使投资者获取更多信息。当你们考虑提高专业水平时大概不会首先想到这个问题。但这是任何行业改进销售行为的最有效的一种做法。
当预期业绩时，有关产品和市场的知识有助于了解风险和费用，失误便会大大减少。换种说法，帮助投资者以自助无疑是件好事，是避免问题的最可靠和最稳妥的方法。
两周前，证监会发起一项运动，鼓励美国人了解储蓄和投资的情况。证券业协会及其投资者教育委员会，委员会中的许多人，为这一运动的开展做了巨大的贡献。我希望Irv Weiser, Marc Lackritz和他们的同事知道，证监会对他们的努力是多么的感激。
敦促投资者在投入现金前投入时间是非常重要的，确保信息披露的材料用浅白英语也同样重要。这些是我在证监会第一任期内要实现的主要目标，但我想大家都同意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投资者需要能帮助他们计划远期理财的工具，这些工具必须实用并有意义。CRD的公开披露部分是一个投资者可用的工具，但因它最初不是为公众所设计的，投资者使用起来并不友好，含糊的出版物中充斥着神秘的监管符号，令投资者费解。这种状况将发生较大的转变。现在重新设计的CRD可在互联网上访问。系统全部完工后，点击便可了解美国每一位注册经纪人和证券公司的纪律背景。我希望这个系统投入使用一年后，我们能够宣称已有超过一百万的投资者使用了它。使曾经命运不佳的系统起死回生，是Frank Zarb和Mary Schapiro的功劳。
新型的CRD及用浅白英语披露文件代表了重要的进展，但是我们还可以尽力提供其他的教育工具，以帮助公众终身投资。我们能做得更多，使得投资者懂得他们必须时时重新评估自己的目标和风险承受力，他们也必须定期地评价自己投资的成绩，以实现自己的目标。
要能方便地做到这一点，投资者需要业绩及投资总成本的个性化信息。从逻辑上讲，这些信息应收在他们的会计财务报表中。我在证券公司、共同基金公司读过许多会计财务报表，然而太少太少的报表提供过此类信息。在我看来，这是短视行为。如果你相信你以具有竞争力的价格提供了高质量服务，为什么不愿意让你的投资者知道呢？最近我很高兴地得知一家著名的基金公司打算在年底推出一种新的、技能型的财务报表。这家基金当前的计划包括向每一位客户提供个性化的总的投资组合的业绩报告，也提供每一特定投资的具体业绩的报告。
当然，我知道我们的行业面对着无数的技术挑战，因此我没有现在就提出新规则，要求准备个性化报告。但是我将跟进这方面的进展，这是投资者教育的下一个前沿。我期望证券公司能迅速地回应所面临的挑战。
加强执法
为减少利益冲突，为更好地教育投资者，证监会要求你们配合工作。我知道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会努力去做，因为你们以往便这样努力过。但是监管者知道，自愿合作与自律对于证券业的极小但却是不可救药的部分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因此，提高从业标准计划的第三个也就是最后一个部分是执法。
证监会和自律组织的最高使命都是保护投资者，数以千计的经纪人每日勤奋工作是为了赢得投资者的信任。我们不允许这么多人的高尚工作被如此少数不法行为玷污。我几乎无法公开表示我对那一小撮证券公司的轻蔑感觉，它们的做法玷污了最佳行为的思想。
这些流氓公司仅仅在掌握贩卖手段上可被称为是专业的，他们专门盯住投资者无经验的缺陷。当他们的一个经纪人拿起电话时，就如同一个醉汉走近车轮那样危险。对于这些置从业标准于完全不顾的公司，我们的忍耐已到头了。尤其可恨的是，从一开始，这些公司便以脆弱的投资者为目标：有保险收益的寡妇，有积蓄的退休者，有大学基金的父母。
锅炉房同属于发电厂，不属于专业的证券公司。无论这些经纪人是捕捉小企业证券、零股或美分股票，我们都想让他们将来要打的那些无情电话一定是打给黄页中列示的律师的。我们的小企业反欺诈特别工作组已将这些证券公司列为检查重点，我们已对检查人员进行了特殊的培训。我们还制定了一套程序，以防检查期间关键资料被隐藏或被毁掉。我们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与联邦检查官一起工作以扩大我们的资源。我们在全国范围内增援出事地的美国律师。我们没有取之不尽的资源，但是我们在调动已有的资源，发现最危险的情况，并中止它们。
结语
我们已谈过的三件首要事情——利益冲突、投资者教育的工具、有目标的执法，其实不是新事物。它们是经过时间检验了的方法，能够将投资者的利益、经纪人和证券公司的利益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然而，随着进入市场的美国人增多，我们的责任也在增大，迫使我们寻找新的途径去实现旧的目标。
专业化永不会过时。事实是，在一个时时处于一体化、全球化影响的行业中，专业化便是一种竞争优势。什么样的素质能打造出具有真正专业化的、世界第一流的证券公司，并帮助它建立下一个世纪的标准呢？
一个世界一流的证券公司视自己的经纪人为自己的一面镜子，它提供持续培训支持、干净的支付记录，不以数字多少评估成功。
一个世界一流的证券公司为自己的良好记录而骄傲，它不怕披露管理账户的全部成本，它欢迎披露它。
一个世界一流的证券公司将自己的产品印在方便携带的小册子上，自信产品和建议会有市场。
一个世界一流的证券公司不雇用可能伤害投资者的有不良记录的经纪人，无论这些经纪人的账面价值有多大，无论公司面临怎样强的压力。
当有一天，所说的都做到了，世界一流的证券公司便会将投资者的利益置于最高位置，高于经纪人，高于公司，高于行业。世界一流的证券公司确信，这是它确保自己长久繁荣惟一能做的事。
让我们一起在未来的数周、数月中迎接这些挑战吧，让我们继续向以亿计的美国投资者证明他们对券商职业的信任是正确的，他们的信任将得到珍重、得到保护。如果服务于投资者的行业与保护投资者的机构紧密合作，没有什么挑战是不可超越的，没有什么目的是不可达到的。 ■
(本文是美国前证监会主席Authur Levitt于1998年4月20日在亚利桑那州证券业协会执法与稽查研讨会上的演讲，文中小标题为编者所加，译文未经美国证监会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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